「手工雕刻或是機製的麻將牌,『甩』起來分別不大嘅。」金發蔴雀主理人何秀湄(湄姐)坦白說。這不是倒自己米嗎?但只要細看雕刻,手工麻將(感覺)每一副略有不同。「唔係點叫手工呢?」 一副手工雕刻的三千多,機製的八百有找;一副手工雕刻的要等一個月(我是偷聽到湄姐跟何小姐說),機製的即買即取,興許,買的其實是一份工藝,每隻麻將都有自己的靈魂⋯⋯
金發蔴雀在紅磡開業62年,湄姐也做了40多年。「十幾歲已跟老竇學藝啦,你話做咗幾耐?今時今日,還做手雕麻將的可能只剩下三人。」湄姐斬釘截鐵地說。突然想起湄姐,只因農曆年跟家人打麻將,一年一度;也記得之前看過報導,湄姐隨時退休。「真係試過退休湊孫,只是又有點悶,既然做到咪繼續做囉。」但事實上,手工雕刻是工藝,也是一份苦差。「雕一隻麻將,手指要用力;手腕也要用力,甚至連心口都要用力;最大問題還是眼花;很費神。」湄姐有五百多度近視。「以前後生一日可雕一副麻將,現在至少三天才能完成。」她每天由早上十時至下午二時工作。
這天,早上十一時來找湄姐,只見她手拿着雕刀逐一雕刻,先是四隻九索、然後八索、然後七索。湄姐雕刻,完全不用起稿,也不用思考,但以索子為例,每條坑紋都有自己的花樣!「不同師傅會有不同的式樣,跟機製的都不同,只有細心欣賞才能察覺;我做了幾十年,現在基本上『瞇』起眼都一樣。」但話鋒一轉,湄姐慨嘆:「話就話係工藝,但其實幾多香港人會欣賞,反而不少鬼佬慕名來買手雕麻將。」題外話:跟大多老店一樣,湄姐長氣地說:「我都唔想再介紹了,『左腳kick右腳』,你介紹了之後,人多我又做不來,我又不會發達,你估真係好多人買?」誠然,之前也有不少學術機構、文化遺產研究團體來訪問,但金發蔴雀還是「做得一副搵一餐。」還要是老眼昏花。
最後,我覺得最傷感的還是湄姐說:「以前,我可能還跟你說做得一年就一年,做得一個月就一個月;現在,我可能話:做得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。」看來,湄姐真的很累。
金發蔴雀
紅磡寶其利街2號